今日是:

  你的儿女不是你的儿女
  他们是生命对自身渴望所产生的儿女
  他们经由你出生
  但不是从你而來
  虽然在你身旁
  却不属于你
  你可以给他们你的爱
  而不是你的思想
 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
  你可以庇护他们的身体
  而不是他们的灵魂
  因为他们的灵魂住在
  你梦中也无法去到的明天

  摘自 纪伯伦 <<育儿诗>>

  我在这里摘录纪伯伦的诗,是因为我想说明教育中关于家长和孩子间的关系的问题,教育,不是为了把孩子教成和我们一样,也不是为了让孩子用我们的脑子来思考, 如果处理不好这个关系,落实到教育,其负面影响之大,是非常令人吃惊的。

  3岁的贝蒂是个瑞典和中国的混血儿,我和她的中国妈妈喝午茶的时候,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弄到了一支笔,在餐厅的菜谱上兴致勃勃地又涂又抹' 善意的服务生立刻为她准备了一张白纸,还热情地在纸的一角飞快地画了一座房子一棵树: 来,你也画一个我这样的……

  我赶紧着急地谢了他,非常认真地对他说,让她自己画吧, 她能画得很好的,画得不一样才好呢!
  
  贝蒂的妈妈很惊讶,问我:这有什么不好吗?她告诉我' 她自己就常常应贝蒂的要求,为她画一些小猫小鱼什么的' 贝蒂每次看起来都特别高兴呢。
  
  我问贝蒂的妈妈,那贝蒂自己在你的面前常常画些什么吗?
  
  贝蒂的妈妈沉默了很久,才说,很少呢,我印象中她总是更愿意让我画,她自己笑呵呵地看着。
  
  说着话,她把头转向贝蒂,“你刚才画了什么,让我看看好吗?”
  
  贝蒂迅速地摇了摇头,飞快地一把抓起桌上的涂鸦, 藏到了她的背后,说什么也不让看。
  
  “我看见了”我大声而神秘地说。
  
  贝蒂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她的妈妈,有点惊慌地抿着嘴。
  
  “我看见你画了些漂亮的点,象小蚂蚁的脚印。” 我小声地对贝蒂说。
  
  贝蒂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。
  
  “不是小蚂蚁的脚印,是瓢虫的宝宝。” 她凑到我的耳边悄悄地告诉我。
  
  “哦!”我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“ 那旁边的那些线条呢? 快给我讲讲”。
  
  “是很多瓢虫在一起的家”, 她主动展开那张有点皱了的画,热情洋溢的比划着。
  
  贝蒂的妈妈不服气地轻轻踢我一脚,“你可真会收买孩子”。
  
  我笑着说,“不是会收买,是会解读。”
  
  贝蒂的情况很普遍,由于她经常看到母亲示范作画,她在心里逐渐建立了一个所谓正确和完美的图画的概念,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画出这种画'她便自发地失去了信心,而且羞于让人看到她自己的“不完美”的画,她失去了本来可以通过自由涂鸦而获得的体验,而显然更依赖于从母亲那儿得来的视觉经验。
  
  我所做的其实很简单,我按照我的猜测,描述了她画就的画面,并且把问题留给她,鼓励她回到对自我的解释和感受,鼓励她开始交谈和讨论,特别是针对她有感觉的话题和行为。
  
  成人的示范对孩子可能产生的不良影响, 其实和让孩子在画本上作机械涂色的后果是一回事。

  当我看见年轻的老师,在一所很有名气的幼儿园里,给3岁的孩子发放复印好的卡通图案,并且要求孩子们象她示范的那样,把颜色涂在线里的时候,我心里十分难受。两个月之后,我恰好在一个座谈会上遇见这个幼儿园的园长,我问她,为什么不在美术课上让孩子们自由地画呢?在画本上涂色对孩子的创造思维是很有破坏性的。她不以为然地说,孩子们很喜欢呢。再说,对他们认识色彩也是有好处的。我很不同意她的说法,我相信有一部分孩子最初是可能喜欢涂色的,他也会小心谨慎尽量不涂到线外,甚至涂好了之后也会觉得很有成就感。我也认识不少孩子非常不喜欢涂色,自从被要求反复地作涂色练习之后,就再也不喜欢画画了。

  更严重的是,当儿童学会沿着轮廓线填色的时候,他往往失去了自由创造的能力。因为他渐渐习惯了被动的局面,他不再能够自由地想到他想画的内容, 而总是画着老师要他画的内容,他不再能够注意到他的画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,而是注意了哪个孩子能把颜色涂得更干净,他变得越来越依赖现成的图案外形,而害怕自己动手画出“不够准确”的画来,他没有得到任何真实而宝贵的体验,也没有学到任何关于美感和运用色彩的知识。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,当有人要求他画一张画的时候,他将只能想到那些他涂过色的外形,他往往会不加思索地说:我不会。这真是对童年的巨大浪费。

  每个孩子都具有一定的创造能力,艺术教育中教师的责任,是给孩子提供机会和可能性,点燃他们天赋的直觉智慧,而不是让孩子成为一个失去信心和自我的人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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